眼看一年將過,一日空閑,攬鏡自照,驚異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竟已不能表情,怎么也擠不出一絲會心的笑意。最可恨那額頭,溝壑縱橫。便想以手撫平,不料揉弄出十來個斑塊,那斑塊進而幻化成方塊漢字。那十個字是:“云空未必空,欲潔何曾潔?”情境轉(zhuǎn)換,我分明看見一頭孤羊,既與同伴失散,又融入不了狼群,在茫茫的原野,踟躇徘徊,其情可哀。忽聽一片狼嗥,猛然一驚……卻是一夢。原來,我在暮春的午后,雙手托著一顆愚蠢的頭顱,撐著桌面睡著了。此時窗外淅淅瀝瀝,正是雨打芭蕉。
總結(jié)這一年的得失。突出的收獲有三:一是練就了我在眾人面前背背篼的勇氣。在此之前,對背背篼的記憶,大致要追溯到兒童階段割青草時。母親很憂傷,說:“你可是從來不曾給老娘買過一回菜,從小又比誰都嬌生慣養(yǎng),那肩挑背扛的活,你能勝任嗎?”我那七十三齡的老娘啊,可知你不惑之年的兒子,正在歷經(jīng)嬗變,走向成熟?二是練出了一身好勇力,使我一旦手握球拍,總能將小小乒乓拍飛出球臺。第三,由于閑暇被擠占掏空,我的生活顯得更加充實。而給我留下的最大遺憾莫過于錯過了去年八月三十日的“慶功宴”。我但愿那次喝酒受傷的不是遠春而是我。在厭惡喝酒的我的一生中,產(chǎn)生飲酒念頭的瞬間都會很少。而那次,我有那么強烈的飲酒欲望,卻也那么輕易的永遠錯過了。我這一生,怕是難以體味飲酒的快樂了。
我也反思自己幾十年的人生。有兩個階段讓自己怨恨汗顏。一是X年前后兩三年,那時我反叛,迷惘,一無所有卻目空一切;再就是干采購這一年,反叛沒有了,留下了迷惘,再添上與年齡不很相稱的心浮氣躁。再過幾十年,當(dāng)我彌留之際,該怎樣去回首這一段不堪的歲月?
能夠平安挺過這一年,我要感謝學(xué)校行政給予我工作的強力支持,領(lǐng)導(dǎo)們對我的平庸定當(dāng)不甚滿意,然而一直不曾有過一字半言的責(zé)備與苛求;也感謝老師們對我的寬容,你們其實知道悲天憫人的我并不適合采購工作,加上我錯誤連連,大家本有怨言,可就是隱忍不發(fā)。感謝大家的這份體貼與厚意。
最后,希望大家適度寬容理解我的繼任。如果你發(fā)現(xiàn)別人處理某事與你的想法不盡相同時,可否設(shè)想:也許事情做起來真的不如想象的容易,也許他真的遇上了意料之中或意料之外的困難,也許他人很聰明,但性情敦厚,處事不如你剛毅果決,然而,恰如春蘭與秋菊,誰就能斷然認定孰優(yōu)孰劣呢?再者,或許他更有與你不同的人生觀和審美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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